二十名贫困县县委书记的画像
全国500多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是脱贫攻坚主战场,作为“一线总指挥”的县委书记身系战局成败。
记者近期深入桂豫甘黔等省区,跟访20多名贫困县县委书记,记录下他们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努力勾勒出他们的画像。
背后是峭壁,眼前是连绵的石山,站在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七百弄乡的一条山路上,50岁的县委书记杨龙文说:“对贫困如同宿命一样的七百弄乡瑶族群众来说,这轮脱贫攻坚战是改变命运千年未有之机遇。”
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县城
大化县位于滇黔桂石漠化片区,严重缺水缺土的七百弄山区是“中国最贫困的角落”。
如今盘山路像毛细血管一样正在改变当地的面貌,不少村屯通公路后,新房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世世代代居住的茅草房、土坯房变成了楼房。
“机遇”“使命”和“光荣”是这些县委书记说得最多的3个关键词。
讲到豪情满怀处,一些县委书记眼里闪着光芒。河南太康县委书记王国玺说:“今生有幸做贫困县的县委书记,只嫌本事不够用,没有平台不够大。”
河南省太康县
受访县委书记普遍认为,中央作出实施精准扶贫重大战略部署以来,这些曾经“苦甲天下”的贫困地区,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这既是贫困群众改变命运的机遇,也是县委书记个人干事创业的重要机遇。
记者在河南光山县采访时见到这样一个细节,不论是县委书记还是普通党员干部下乡扶贫,都会在胸口别着一枚党徽。对这一做法,身形清瘦的县委书记刘勇低头扶了扶胸前的党徽说:“扶贫不但是政治工作、民生工作,更是共产党人义不容辞的光荣使命。”
河南光山县弦山中路
改变贫困面貌的巨大机遇和无限的使命感激发了贫困县县委书记干事创业的激情。
记者对50名贫困县县委书记的匿名调查问卷显示,26%的县委书记选择“平均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68%的县委书记选择“5+2,白加黑”。
甘肃省定西市副市长、通渭县委书记令续鹏2016年下乡121天,走访117个村,攒下一份厚达34页、A4纸打印的《每月发现和解决问题情况汇总》,其中大部分内容是扶贫。
甘肃省通渭县
广西河池市副市长、都安瑶族自治县县委书记陈继勇平均每天开五六个会,白天下乡调研就晚上开,经常开到深夜十一二点。
广西省都安瑶族自治县
记者两次采访陈继勇,时间都约到了晚上十点之后,结果走进县委办公楼,许多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
“‘雄心征服千层岭、壮志压倒万重山’的都安精神是农业学大寨时期提出来的。几十年过去了,都安仍有十几万贫困人口,一想到将在我这一任实现脱贫目标,我就心潮澎湃。”陈继勇说。
脱贫攻坚事关方方面面,难免一些部门的政策规定滞后于基层探索,面对这种情况,县委书记的担当精神尤为重要。
在河南平舆县人民医院一间会议室里,县委书记张怀德皱着眉头。县里推进的“分级诊疗+精准扶贫”改革受到欢迎,但是由于上级相关部门政策调整,改革受阻。
河南省平舆县
最后张怀德拍板:“只要对贫困群众有利,只要上面没有明令禁止,我们还按原来的方案执行,有问题我先担着。”
杨龙文也曾遇到同样的困扰。按照上级有关部门规定,通村屯扶贫道路坡度要低于10度,但是大化县的许多石山区山坡陡峭,如果按照低于10度的标准修路成本要增加两三倍。
记者采访时,恰逢杨龙文召集相关部门开会商讨此事。经过一番讨论,杨龙文最后定调:“扶贫任务这么重,我们不能干等,让施工队先动起来,出什么问题我来担着。同时尽快向上反映。”
面对脱贫攻坚任务,调查问卷显示,66%的县委书记选择“压力较大”,一些甚至选择“夜不能寐”“如临深渊”。
一位县委书记说:“脱贫攻坚就像打仗,我们不仅是团长,还要干连长、排长的事儿;对很多事儿不放心,有时还直接做一线战斗员。甚至需要‘唱黑脸’当个激励士气、赏罚分明的大刀队队长。”
除了脱贫摘帽的任务艰巨之外,县委书记们的压力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部分贫困户内生动力不足。
广西一县委书记为劝一个贫困屯易地搬迁,3次上山登门。一些县委书记告诉记者,随着脱贫攻坚进入“深水区”,相对物质贫困,精神贫困变得更为突出。
二是稳定脱贫困难大。
发展扶贫产业是贫困群众稳定脱贫的根本之策,然而贫困地区往往基础差、底子薄,贫困群众往往缺技术、少知识,加上难以捉摸的市场形势,扶贫产业无异于“走蜀道”。
面对全县贫困地区缺水少土的现状,从2016年初,杨龙文在全县大力发展养鸡产业,但是今年开始的H7N9流感影响了养鸡业。
尽管担子重、压力大,但贫困县县委书记普遍对如期实现脱贫攻坚任务有信心。受访县委书记认为,信心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首先是中央前所未有重视脱贫攻坚,贫困地区成为政策和资金的富集地;
其次,精准扶贫理念符合中国农村千差万别的实际,中央对贫困问题开出了正确的“药方”。
来源:新华社
编辑:纪海涛 / 审稿:王运宝
大家都在读: